低矮的校園圍牆過濾不了外面的熙熙攘攘
關在擠很擠非常擠的教室內上課
耳朵再用力也聽不到渴望的鐘聲
(蠢動不安的氣氛窺伺著)
日光燈用死白的角度照著一堆發霉的腦袋

發霉的腦袋做出很多超過保存期限的事
一些應該被丟進垃圾桶裡的蠢事
如此盛事 導師與學生共襄盛舉
學生回收許多自己製造的謊言 欲言又止

勇於認錯者  得永生




學生最愛的休閒娛樂-嗆聲

  春天的校園很不平靜,不管是同學間的相互嗆聲,還是校外人士找同學尋仇打架,校園內充分發揮中國人愛看熱鬧的特點,我的金牌小密探飛奔來報,不管如何,只好暫時充一下好漢了,通常鬧事者見事不成,就悻悻地離去,最多嘴裡喃喃咒罵著三字經,此時就可以散場收錢了。


草莓醬

  身為一位導師責任頗為沈重,現在的小孩家長保護的太好,挫折容忍力過低,常因一些小事而鬧的不愉快。此外,班上有些學生不知何時該動何時該靜,說話常常不經大腦思考,有時說話不夠得體,這些都必須再教育。
  大條就是很符合上述條件的學生,但是,這卻不是依靠教育就可以解決的問題,如果你遇過他媽的,抱歉,是他媽媽……
  如果七年級生是草莓族的話,那大條應該是屬於草苺醬了。
  說實在的,大條並不是很顯眼的小孩,直到犯錯被我責罵開始。明明我就已經看到的事情,偏偏要推說自己沒做,要不然就把罪名推到其他同學的身上,其實犯錯在所難免,但是重要的是敢作要敢當,自己做事自己負責,這一點我還蠻堅持的,因此開始注意到這個學生。
  我的籤運不算好,帶了一般問題頗多的班級,什麼?現在不是常態編班了?沒錯啊!可是常態是指功課,不是品行!在眾多問題之中,其實根本無暇管到大條的事情,但是他常常來導師室告狀,因此不處理也不行,只不過每次處理的狀況大致上都一樣,只不過劇碼中的主角會換人而已,劇本如下:
  大條跑來教室說有人欺負他,在本班是嚴禁欺負同學這種情形的(竟然有人敢搶走導師的樂趣,簡直是罪無可赦),因此把相關人物全部找齊後,導師室瞬間變成開封府衙門,大人我一一問訊:「大膽狂徒!為何欺負本班大條,抗拒從嚴,坦白從寬,給我從實招來!」
  「大人冤枉啊!明明就是大條先問候我們媽媽的,而且我們又沒打他,只是分組不想跟他同一組而已……」
  (咦!怎麼跟大條給我的劇本不太一樣)這是名偵探柯倫就接手辦案了。
  「真相永遠只有一個,抱歉這麼多科要分組,但請管好自己的嘴吧,不然我要請你去刷牙了。」


這是什麼話

  每次這樣也不是辦法,於是我又跟大條媽媽用電話聯絡一下感情。
  「大條媽媽啊!我是大條導師啦!跟您報告一件事……」
  「老蘇啊(我已經不想翻譯這種台灣國語了)!偶棉家大條其俗粉乖啦,只是那箍嘴巴給他賤了一點,奇怪呢!他兩箍哥哥姐姐都不會這樣,都去美國粉厲害的唸書,怎麼弟弟嘴巴一築這樣,偶都有給他講,嘴巴不要這麼壞,可素老蘇喔!你要給同鞋講,大條嘴巴再賤,也不可以討厭他,老蘇要敎同鞋,不然老蘇要幹麻的。」我突然有種茅塞頓開的感覺,好犀利的見解,師範大學從來沒告訴我這個耶!
  「老蘇啊!偶棉大條很乖啦!會不喜歡偶棉家大條的都應該品性不太好喔!這種班級粉可怕,偶要來去給大條轉班。」不會吧?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真是爽快,原來操行就算一百的同學如果討厭大條,那就是品性不太好,糟糕!我分數及評語不就打錯了。
  原來逞強嘴硬是可以遺傳的,坦承自己小孩的錯誤有這麼困難嗎,我打從心底閃過一連串會被消音的話,這不是轉班不轉班的問題吧,如果問題不解決,就算轉校還不是一樣。


嗆聲的兄弟檔-撂狠話

  放學時,窗外看到一個很熟悉的身影,正在跟本班的叛亂份子談話,我可以嗅出身上帶有殺氣的傢伙,這就是所謂的導師的直覺,當他發現我在教室時,便一溜煙的跑了,一問之下,原來是大條找二年級的要來教訓同學,第一件我要做的,就是避免衝突產生。
  「為什麼找二年級的來修理人?」
  「他們說打人身不知鬼不覺,老師不會知道的,就算知道,我又沒打,老師只會處罰打人的同學。」
  「誰說老師不會知道,你以為我是幹假的啊,還有,你雖然沒動手,可是教唆他人打人算是主謀,罪加一等,你去給我擺事情擺平,有什麼事我來處理,但如果班上有同學受傷,我一定會把帳算到你頭上。」


告上法院

  隔天人剛到學校,學校就通知我到輔導室接電話。
  「彎叨大條吼郎怕嘎秀兇(我家大條被人打到受傷,以下用國語寫好了),我已經帶她去驗傷,我要告那些學生,因為打他的是資優生,老師都偏袒資優生,根本不處理,所以我要拿驗傷單去告。」(什麼?資優生打人?我都不處理?)
  「資優生打他我沒處理,大條媽媽,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啊,如果我知道一定會處理的。」
  「我家大條說,你一定會相信資優生,老師都這樣,講了也不會有用,既然我家大條這樣講,就表示老師你一定不會處理,你說我家大條這麼乖,他說的絕對是事實……」
  「等等,事情是怎麼發生的……」
  「不管怎麼發生的,我要告那些學生,我家大條這麼乖……」
  「喀!」我氣到把電話掛上。


氣的我想把教室的桌椅踢翻

  只要是犯罪,不管什麼理由都無法使它合理化的,就算是資優生也一樣,但是完全不讓我說話,一味的指責我卻讓我無法忍受,我的修養還沒成熟到會對家長低聲下氣。
  回到班上,把一干人等帶回開封府審案。
  「資優生,你給我打人喔!」資優生被我問的莫名奇妙。
  「沒有啊!」
  「什麼沒有!人家都去驗傷了!大條,你傷在哪裡?」
  「這隻手黑青的很嚴重,另外一隻手痛到抬不起來。」我再努力的看也看不出來哪裡有黑青,另外一隻手貼上了酸痛貼布,我又看不見。
  「那他是怎麼打你的?」
  「昨天他就突然打我一拳,我覺得很痛。」打一拳?一隻手黑青的很嚴重,另外一隻手痛到抬不起來,資優生有特異功能不成?
  「今天要月考,大家昨天下課都很安靜的在看書,你一直要找人講話,跟你說安靜又不聽,我就推你一下,叫你小聲一點,很多同學可以作證。」旁邊的學生點頭如搗蒜。
  這時手機響起。
  「老師,我跟大條爸爸決定到學校去,我們一定要告那些打他的學生……」
  「到底怎麼回事!」
  「啊我昨天想找人講話,他就無緣無故推我一下,很兇的威脅我叫我小聲一點。」
  「你幹麻這麼用力的推他?」
  「哪有?我只是輕輕的碰它一下,跟他說我要唸書。」
  「啊就算你是輕輕的,可是我還是覺得很痛啊,我覺得被他推的地方黑青了。」
  「他推你幾次啊?」
  「一次啊!」
  「那另一隻手怎麼回事?怎麼會痛?」
  「啊對喔!可能是痛傳到另一隻手,反正我也覺得很痛。」


我放棄了

  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,真的!大條說對了,我無法處罰資優生,我總不能記他一隻「因為同學太吵而推他一下,導致該生覺得一隻手黑青的很嚴重,另外一隻手痛到抬不起來」的過吧!
  我突然有一種念頭,該不會是因為他昨天教唆二年級來打人,怕我處罰他,於是先下手為強,先跟父母親告狀消毒……
  而且,等等家長要來告,於是,我打電話給生教組長,請他幫忙處理,而我,決定暫時假裝這件事不曾發生過,自己跑去抽菸了。
  結果呢?我不是已經說過:我‧決‧定‧暫‧時‧假‧裝‧這‧件‧事‧不‧曾‧發‧生‧過‧了‧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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